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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剃头”是从清代开始的老式叫法,辛亥革命以后,人们头上没了辫子,称之为“剪头”或“推头”。直到新中国成立后,“理发”一词才时兴起来。而今,这个行当有一个更高端、大气、上档次的称谓——“美发”,路边剃头匠也摇身一变为城市“美发师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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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他叫王季林,湖南人。1961年,21岁的他参军入伍,被编入珠海边防支队。那时正值海防紧张,在一次执行任务中,为了不暴露目标,他和其他几个士兵要在水中站岗。四个星期后,几个人的身体都泡垮了,不得不退伍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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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回到湖南老家后,他当起了剃头匠。一把靠背椅、一张洗脸架、几个刀剪,这几样东西跟了他50年。像这样的手动推子,现在已经不多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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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直到现在,王师傅用的还是这套剃头工具。只不过,他不再走村串巷,而是把摊子固定在衡阳市的立交桥下。来这里的都是老顾客,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有,就图个便宜:剃头加刮脸,每次5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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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立交桥下没有水源,王师傅只能到附近的餐馆去买,5毛钱一桶。有些客人喜欢用温水洗头,他就从家里烧好热水带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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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一位顾客来了,两个人点头一笑,没有一句话。王师傅说,都是老顾客了,即便不开口也知道对方的要求。剃头、刮脸,整个过程用了不到15分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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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中午十一点半,王师傅的老伴儿会来送饭。她话不多,一看到镜头就赶忙躲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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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今天,王师傅的午餐是一份青菜和满满一桶米饭。他对饭菜的要求不高,能吃饱就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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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由于是周末,来剃头的人比平时多。午饭还没吃完,见有顾客来了,王师傅赶忙放下饭盒起身招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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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剃完头之后,王师傅喜欢和老顾客聊上几句。理发整整50年,走街串巷,人来人往,常住在这个地方的人,他基本都认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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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师傅习惯把碎头发扫成一堆后收起来,运气好的话还能卖一点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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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不少附近的居民聚到桥底下消夏。没有生意时,王师傅就看他们打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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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气最热的那段时间,王师傅也不舍得买一瓶冰镇的矿泉水,他从家里灌了一大瓶白开水解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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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有老板邀请王师傅去美发店工作,被他谢绝了。有人说他傻,有舒服、赚钱的地方不去,偏要挑个担子自找着受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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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师傅说,无论是诱人的空调、暖气,还是先进的理发工具,都比不上街头给他的那股自在劲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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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如今,城市街头的剃头匠屈指可数,王师傅的学徒中最长的只干了2个月。那些曾红极一时的老手艺,似乎已经不再被现代生活所需要,他们蜷缩在城市的一角,淡化在车水马龙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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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从部队退伍时,王师傅没领取军残证明,被分配至铁路系统工作。哪知,对方还是以伤残为由拒绝接收。没有这个证明,民政局的残疾补贴也不予发放。王师傅说,到老了也没给解决,这始终是自己的一个心结,因为伤残情况在档案里都有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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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师傅有一儿两女,全部在外地打工,只有过年时才能全家团聚。剃头既能养活自己和老伴儿,不给孩子添负担,还是王师傅的精神寄托。他说,如果就此放下剃头刀,会觉得很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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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色渐晚,王师傅准备收摊了,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。在家里有等他的老伴儿,和一套100多平米的大房子。王师傅说,老家在县城,城里的房子他们买不起。现在的房子是租来的,四百块钱一个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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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王师傅的背驼了,挑起扁担远不及从前麻利。早些年,他因积劳成疾患了中风,在与病魔斗争两年后,竟又重新站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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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收拾妥当后,王师傅拖着长长的身影,消失在了人群中…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,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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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中,有一些东西显得那么格格不入,我们一直路过,却从未在意。剃头匠,这个经过了几个世纪风雨洗礼的身影,今后还能再见到吗?

立交桥下的剃头匠

作者/侯辉
责任编辑/于晓丹
责编邮箱/yuxiaodan@staff.cntv.cn

【媒体转载须经央视网及作者授权】2013/08/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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